凌晨三点半的网吧,烟味混着泡面味,耳机里传来“砰”的一声,我趴在屏幕前,心跳比枪声还响。那会儿我还不知道,后来会跟绝地求生吃鸡辅助扯上关系,只觉得每一次跳伞都像把命系在一根线上,风一吹就晃。队友在语音里催我快跳机场,我手抖得连F键都按不准,结果落地成盒,气得差点把键盘砸了。
第二天,隔壁座位的大哥拍拍我肩膀,说小伙子别急,给你看个宝贝。他神秘兮兮地打开一个网页,上面花花绿绿的按钮,写着透视、自瞄、无后座,像夜市里卖假表的小摊。我心里咯噔一下,嘴上说着“这玩意儿靠谱吗”,眼睛却离不开屏幕。大哥嘿嘿一笑,说你就当开了外挂的人生,谁还管靠不靠谱。那天我第一次点进了最爱辅助网,像走进一扇没锁的门。
用了之后,世界变了颜色。敌人躲在二楼墙角,我的准星却像长了眼睛,隔着墙就标出红框。朋友说“你最近枪法神了啊”,我只能干笑,心里却像灌了铅,沉得喘不过气。原来胜利可以来得这么容易,可快乐却像被抽走空气的气球,瘪得飞快。夜里回到出租屋,我对着镜子刷牙,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偷穿大人西装的小孩,袖口长一截,滑稽又心虚。
后来遇见阿九,她在游戏里ID叫“九号风球”,说话带着软绵绵的南方口音。我们一起跳P城,她总把三级头让给我,说“你枪刚,戴着安全”。我开着绝地求生吃鸡辅助,却故意打偏几枪,怕她发现端倪。有一局决赛圈,只剩我和她,对面山头趴着满编队。我心一横,关掉所有功能,用裸枪点射,子弹飞得像喝醉的鸟,居然奇迹般放倒两个。阿九在语音里惊呼“太帅了”,我却听见自己心跳得比枪声还乱。
那张截图我一直留着:夕阳把海面染成橘子色,我们蹲在礁石后,背后毒圈缩成一条细线。阿九说“打完这把去吃宵夜”,我回了个“好”,却偷偷把外挂卸载了。指尖划过删除键时,像把一块烧红的炭按进雪里,滋啦一声,白雾冒起,疼也痛快。第二天上线,阿九问我怎么突然菜了,我咧嘴笑,说“昨晚鼠标垫被猫啃了”,她发了一串哈哈哈,像一串风铃撞在夏夜的风里。
可故事哪有那么简单。没过两周,阿九突然失踪,微信不回,游戏不上线。我跑到她常去的奶茶店蹲守,老板说她辞职回老家了,留给我一张皱巴巴的纸条,上面只有一句话:“别再找我了,你眼里的红点太刺眼。”那一刻我才明白,原来她早就知道,只是陪我演了一场戏。我攥着纸条站在马路牙子上,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,像一根戳进心口的刺。
我重新装回外挂,像把钝刀又磨出了刃。杀人像割草,排名蹭蹭往上涨,可屏幕里的角色越风光,现实的我就越空。夜里做梦,全是阿九站在毒圈里对我挥手,脸被绿光映得像纸人。惊醒后,我打开最爱辅助网,却停在购买页面没敢点下去,仿佛那是个无底洞,跳进去就再也爬不出来。
直到有天,在训练场遇见一个小学生,ID叫“不想写作业”。他拿着M416连二十米人形靶都打不中,急得直哭。我开麦教他压枪,手把手带他练了俩小时,他最后终于打了个“NICE”给我。下线前,他发语音说“谢谢哥哥,今天我妈夸我进步了”,奶声奶气,却像一束光劈开我头顶的乌云。我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玩PUBG,也是这么笨,却笑得比现在还大声。
那晚我把电脑恢复出厂设置,外挂、截图、聊天记录,一键清空。硬盘咔哒咔哒转,像在给过去钉棺材钉。重新下载游戏时,进度条慢得像蜗牛,我却一点不着急,甚至哼起跑调的歌。进游戏第一把,落地成盒,我躺在草地上看天,云被夕阳烤成棉花糖,忽然觉得输也挺好,至少呼吸是真的。
后来我在论坛发了个帖子,标题叫《外挂用久了,会忘了怎么心跳》。底下几百条回复,有人说“哥别矫情”,也有人私信说“谢谢你,我也想戒了”。我把帖子置顶,每天睡前看一眼,像看一面镜子,照见那个曾经差点丢了自己的家伙。偶尔夜深人静,我还是会想起阿九,想起那个橘子味的黄昏,想起绝地求生吃鸡辅助像一把双刃剑,割开别人的同时也割伤自己。
现在我的战绩平平无奇,KD刚过1.0,却交到了一群菜得真实的朋友。我们跳伞落地先抢锅,决赛圈互相丢烟雾弹当烟花,输了就约好明天继续。周末聚会,有人带吉他,有人带啤酒,酒过三巡,大家抢着讲自己第一次吃鸡的糗事,笑声把屋顶都快掀翻。我靠在沙发角,忽然觉得,原来最刺激的不是二十杀吃鸡,而是把外挂扔进回收站那一刻,心脏重新跳动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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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到这里,天已经亮了。我合上笔记本,推开窗,楼下早餐摊的豆浆味飘上来,混着雨后泥土的腥。远处学校广播放着早操音乐,叮叮咚咚,像给新的一天按了开机键。我知道,游戏里的毒圈还会缩,现实里的生活也会继续,但只要心跳还在,就总能在某个屋顶,捡到属于自己的那把AWM,不用外挂,也能一枪打中未来的靶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