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兄弟,今晚吃鸡不?”耳机里传来老K沙哑的声音,我盯着屏幕里灰白的结算画面,心里那股憋屈劲儿跟吃了苍蝇一样。三天连跪,枪法在线,意识也不差,可每次都被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子弹爆头,尸体还没落地我就听见对面语音里笑得跟鸭子似的。老K嘿嘿一笑:“你忘了?我教你吃鸡透视挂怎么开,保准你下局就爽翻。”
说实话,第一次听到“挂”这词儿,我脑子里闪过的全是贴吧里那些被封号的悲惨故事,什么十年老兵一夜回到解放前,什么仓库里金灿灿的M416皮肤直接蒸发。可老K不是那种瞎忽悠的人,他发给我一张战绩截图,KD从0.8飙升到5.4,场均伤害像打了鸡血。我咽了口唾沫,鼠标在下载按钮上悬了半天,心里两个小人在打架:一个说“用了就回不去了”,另一个说“反正大家都在用,你不吃亏”。
安装包只有十几兆,解压后弹出个黑底绿字的界面,像极了早期DOS系统。老K远程指挥我关杀毒、关防火墙,还特地叮嘱:“别开微信,腾讯那帮孙子扫后台比狗鼻子还灵。”我照做,心跳得跟第一次偷抽烟似的。启动游戏,熟悉的PUBG界面加载完,屏幕左上角多了个半透明小窗口,像老式雷达,绿点红点密密麻麻。我试着按下F6,瞬间,整个世界透明了——仓库墙后的敌人正蹲着打包,二楼窗口的狙击手枪口火焰还没熄灭,连空投箱里的AWM都闪着金光。那一刻,我承认,肾上腺素炸得我头皮发麻。
第一局跳P城,落地捡了把UZI,透视一开,隔壁楼里的哥们还在翻箱倒柜找二级甲,我已经绕后捏雷。轰的一声,击杀提示蹦出来,我手抖得差点把鼠标甩出去。老K在YY里笑得像个刚偷到鸡的狐狸:“别急,等会儿还有更刺激的。”果不其然,圈刷到麦田,我趴草里当老六,200米外山坡上的伏地魔自以为伪装完美,殊不知在我眼里他跟裸奔没区别。三发M24爆头,血雾在空气中绽开,像朵恶之花。
可好景不长,第五局刚跳伞,屏幕突然卡成PPT,接着弹出个红框:“检测到异常进程,账号冻结72小时。”我脑袋嗡的一声,老K却淡定:“正常,免费挂嘛,不杀你杀谁?想稳就上付费版。”他甩来个网址,正是那个吃鸡透视挂怎么开的页面,价格表看得我眼皮直跳:35块一天,1000块包月,还能绑定机器码防追封。我摸了摸钱包,上个月刚买的通行证还在仓库里躺着,心里那个悔啊。
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,满脑子都是那串绿点红点的影子。爬起来刷贴吧,看到个帖子说某职业选手直播翻车,准星跟着掩体后的人走,弹幕刷屏“透狗”。评论区吵成一锅粥,有人骂“开挂死全家”,有人回“你行你上”。我突然想起小时候考试作弊被逮,班主任那句“你以为骗的是老师,其实是自己”。可转念一想,这游戏外挂泛滥成灾,蓝洞封得过来吗?昨天组队遇到个妹子,声音甜得发腻,结果一枪未开就知道哪儿有人,队伍频道里还装无辜:“啊?我看到脚步啦~”
第二天顶着熊猫眼上班,地铁里刷手机,看到个新闻说某外挂团伙被警方端了,涉案金额上千万。配图里扣押的服务器堆成小山,主犯才21岁,大学刚毕业。我盯着照片里那台熟悉的黑色机箱,后背一阵发凉——和老K发我的安装界面一模一样。下班路上经过网吧,橱窗贴着“严厉打击外挂”的告示,柜台小哥却偷偷递给我张纸条:内部通道,透视自瞄,包教包会。我笑着摇头走开,心里却像有只猫在挠。
周末约老K线下开黑,他带了台崭新的外星人,开机后神秘兮兮地打开个隐藏文件夹,里面整整齐齐十几个外挂版本,从“微自瞄”到“骨骼透视”,甚至还有“子弹追踪”。我问他:“你不怕坐牢?”他吐着烟圈:“怕啥?抓的都是卖挂的,用挂的顶多封号。再说,你见哪个主播真被封了?不都换个号继续恰饭?”我无言以对,屏幕上他的角色正用AWM穿墙爆头,子弹穿过三块水泥板,血条瞬间清零。那一刻,我突然觉得屏幕里的世界比现实还荒诞。
后来我还是没买付费挂。不是良心发现,是怕了。怕哪天醒来账号成灰,怕警察叔叔敲门,更怕变成老K那样——游戏赢了,生活里却输得一塌糊涂。上周他约我喝酒,说外挂群解散了,上家跑路,自己存的月卡全砸手里。他醉醺醺地嘟囔:“早知道学你,现在还能退坑保平安。”我拍着他肩膀,想起第一次开挂那晚,我们蹲在Y城楼顶,看透视里满地图的红点像烟花一样炸开,多像小时候偷放的窜天猴,绚烂一瞬,剩下满地狼藉。
现在偶尔上线,看到击杀回放里那些诡异的操作,我会心一笑。有人问我吃鸡透视挂怎么开,我就给他讲老K的故事,末了补一句:“真要想爽,去训练场练枪吧,至少封号的时候,你还能理直气壮地说:老子凭本事杀的。”屏幕那头的萌新似懂非懂,我关掉游戏,窗外阳光正好,楼下的孩子们在玩捉迷藏,没有外挂,没有雷达,只有最纯粹的笑声。
配图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