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晚十一点半,我顶着鸡窝头把最后一包泡面塞进嘴里,耳机里还回荡着队友的惨叫。那局机场刚落地就被穿墙爆头,我气得差点把键盘砸了。群里突然弹出一条消息:“试试绝地求生无视者辅助好用吗?听说能锁血锁头。”我心里咯噔一下,这不就是传说中的“神仙挂”?可手指还是鬼使神差点开了链接。
屏幕蓝光刺得我眼眶发酸,网页上花花绿绿的广告语像夜店灯球:“透视自瞄无后座,网吧家庭都能跑。”我盯着那段字,突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吃鸡的凌晨——那时候没有外挂,只有宿舍兄弟四个蹲在阳台,冻得直哆嗦却笑得像傻子。现在呢?排行榜前十有一半是灰色ID,官方封号名单长得像超市小票。
“兄弟,别犹豫了。”语音里传来阿豪的沙哑声音,他上周刚被VAC封了主号,现在用小号在训练场练压枪,“我试过半个月,那玩意儿的自瞄不是死锁,是预判!你懂吗?子弹追着人跑,像开了导航。”他说这话时,背景音是女友的抱怨:“又买外挂?上个月奶粉钱呢?”我听见打火机咔哒一声,像给良心上了道锁。
凌晨两点,我钻进了某个QQ群。群主头像是个卡通萝莉,说话却像社会哥:“试用20分钟,满意再付钱。”文件包里附带的教程视频拍得晃得要命,背景音是网吧播报:“16号机充值30元。”演示者用AKM三发点射击倒三百米外的三级头,弹道稳得像用尺子量过。弹幕飘过一行字:“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。”
可当我真把外挂注入游戏,手心全是汗。出生岛倒计时阶段,屏幕左上角突然蹦出红色坐标,像雷达扫描出三十六个红点。我的M416还没装弹,准星已经自动黏在对面山坡的伏地魔头上。那一刻没有想象中的快感,反而像偷吃了别人碗里的红烧肉——香,但噎得慌。
第一局决赛圈,我趴在Y城麦田的草垛后,透视框把敌人勾勒成红色火柴人。他鬼鬼祟祟爬过来,背包里三级套在发光。我扣动扳机,子弹却拐了个弯擦着他头皮飞过——外挂检测到了直播延迟,自动修正了弹道。对面主播在语音里惊呼:“挂狗!举报!”我突然笑出声,原来当“神仙”也会马枪。
第二天贴吧炸了锅。有人发帖:“昨晚遇到个更离谱的,子弹穿三堵墙爆我狗头。”底下一堆人晒图,全是各种外挂录屏。最绝的是个大哥用十字弩盲射八百米,箭箭爆头,评论区齐刷:“牛顿棺材板压不住了。”我盯着这些图,胃里翻江倒海——原来我昨晚杀的,可能就是某个加班到凌晨的上班族,他只是想睡前吃把鸡。
阿豪中午跑来找我,眼睛红得像兔子:“号没了,Steam邮件说检测到异常。”他掏出手机给我看余额,还剩六块八。我突然想起他女儿下个月周岁宴,之前他说要用奖金买辆婴儿车。现在呢?外挂贩子早把他拉黑,QQ群也解散了。我们蹲在便利店门口啃饭团,他嚼着嚼着突然哭了:“早知道去搬砖了,至少不害人。”
下午我回宿舍,室友小胖正在看比赛回放。他指着屏幕说:“你看这职业选手的压枪,跟外挂差不多。”我凑过去看,选手用M762压枪时枪口微微抖动,像风吹麦浪。小胖咧嘴笑:“这才是技术啊,外挂那种死板的直线,一看就假。”他递给我罐啤酒,泡沫溢出来沾了我一手,黏糊糊的,像洗不掉的愧疚。
晚上我删了外挂文件夹,连带把游戏也卸了。硬盘腾出60G空间,像剜掉一块烂肉。可睡觉时还是梦到那把十字弩,箭矢穿过我的角色钉在树上,血条瞬间清零。惊醒后刷手机,发现最爱辅助网又更新了公告:“绝地求生无视者辅助好用吗?新增AI智能规避检测!”配图是只戴墨镜的柴犬,配文:“官方?狗都不怕。”
周末我去网吧,看见个初中生模样的男孩在开挂。他戴着耳机摇头晃脑,屏幕里的人物开着加速在地图上飞。网管路过时瞥了一眼,继续擦键盘。我突然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:“兄弟,这挂哪买的?”他警惕地合上笔记本:“关你屁事。”我笑了笑,从钱包里掏出那张被封的Steam账号卡:“三年前我也这样,现在?连人机都打不过。”
走出网吧时下雨了,我站在便利店屋檐下躲雨。玻璃橱窗映出我的脸,胡子拉碴,眼里全是红血丝。旁边两个高中生讨论新出的皮肤,说攒零花钱要买M416的“星际漫游”。我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氪金时,买的是件30级的白衬衫,因为“看起来干净”。现在呢?干净的是雨水,脏的是手。
雨停后我去了图书馆,借了本《游戏设计艺术》。书里夹着张旧书签,上面钢笔字写着:“真正的快乐来自挑战本身。”落款日期是2017年9月,正是吃鸡刚上线那月。我把书签夹回书里,突然明白为什么最近总失眠——不是怕封号,是怕再也体会不到当年捡空投时的肾上腺素飙升。
一个月后,我重新装了游戏。这次没开加速器,裸连亚服。跳P城时被老六阴死,我打字:“兄弟枪法可以。”对方回:“嘿嘿,练了半年。”我突然笑了,这种死法比被外挂爆头舒服多了。结算界面显示排名89,我却点了保存回放——倒要看看他怎么绕后卡视角。这大概就是绝地求生无视者辅助好用吗的反义词:菜,但真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