讲真，第一次听说“绝地求生辅助20元一天”的时候，我正蹲在宿舍阳台上啃着两块五的煎饼果子。那天的风像极了我游戏里的毒圈——呼啦啦地往脸上刮，差点把我嘴里的脆皮刮飞。舍友阿豪神秘兮兮凑过来，手机屏幕上亮着一行刺眼的黄字：外挂仅需二十块一天，飞天遁地自瞄全包！我一口煎饼噎在喉咙里，差点原地成盒。
嘿，别急着翻白眼—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：外挂狗！没错，骂得挺痛快。可当年咱们哥几个穷得叮当响，二十块连一顿像样的烤肉拌饭都吃不起，却能买到一整天的“超能力”，这事儿听起来就离谱得带劲。阿豪把支付宝二维码往我面前一拍：“试试？输了算我的。”他那双熬夜到通红的眼睛闪着赌徒的光，像极了空投箱里蹦出来的三级头。
点击确认付款的瞬间，我的手心全是汗。耳机里传来熟悉的飞机轰鸣声，航线从军事基地歪歪扭扭地戳向P城——老跳点了。往常这时候我得像条狗似的趴在地上捡破烂，现在？开挂界面唰地弹出来，绿油油的“透视雷达”按钮闪着贱兮兮的光。我咽了口唾沫，突然有种偷穿大人西装的滑稽感：这玩意儿要是被蓝洞逮住，账号里那套花了我三个月伙食费买的雪地吉利服可就废了。
第一局落地成盒？不存在！子弹像装了GPS似的往敌人脑门上钻，三级甲在我面前脆得跟A4纸一样。我蹲在P城红楼楼顶，看着脚下三个倒霉蛋像无头苍蝇般乱窜——他们哪能想到头顶有个开了“子弹追踪”的混蛋正数他们的脚步呢？耳机里阿豪笑得快岔气：“卧槽！你小子现在比神仙还神仙！”可笑着笑着他突然沉默了，“等等……这感觉是不是太简单了？”
简单到让人心慌。就像小时候偷拿外婆的降压药当糖豆吃，甜滋滋的却总觉得下一秒会猝死。
晚饭时间我们围坐在脏兮兮的小火锅前，牛油咕嘟咕嘟冒着泡。隔壁寝室的学霸夹着毛肚路过，斜眼瞅我们屏幕：“哟？今天KD飙升啊。”他没说破，但那眼神跟看死人没两样。我突然想起上周被外挂穿墙爆头的自己——当时气得把键盘砸了个坑，现在却成了曾经最讨厌的人？火锅的热气糊了满脸，辣得眼睛发酸。
夜深了，寝室熄灯后只剩屏幕蓝光在脸上晃。我开着“透视”溜进决赛圈，剩下最后一个人躲在Y城车库角落瑟瑟发抖。他穿着系统默认的灰T恤，背包瘪得像没吃过鸡的新手——像极了半年前的我。子弹上膛的瞬间，我突然看清了他ID：“XiaoMing1999”。操！这不是上周在贴吧发了十篇攻略的老实人吗？他帖子写得那么认真：怎么压M416、怎么听脚步声……现在却要被我一键秒杀。
手指悬在鼠标上抖得像帕金森病人。
第二天中午，我把账号密码发给了阿豪：“你玩吧。”他叼着牙刷满嘴泡沫：“咋了？二十块还没用够本呢！”我盯着阳台外那棵被雷劈过的歪脖子树——它活着的时候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劈成现在这副德行。“没意思。”我咧嘴笑，“就像……就像吃方便面没调料包。”
当天下午我们转战图书馆——物理意义上的图书馆。阿豪抱着《存在与时间》装模作样啃了半小时就睡着了，口水流在康德的脸上。我刷手机刷到条新闻：某外挂团伙被端了窝点，主犯才十七岁，涉案金额够买两辆五菱宏光。配图里警察叔叔拎着的硬盘上贴着卡通贴纸，“绝地求生辅助20元一天”的广告词赫然在目。
突然明白那二十块买的不是外挂，是场荒唐的青春速食品。
后来？后来我们戒了外挂却戒不掉游戏。毕业前夜全寝室通宵打自定义房——规则是所有人只能捡平底锅互拍。阿豪被我一锅拍倒在地上爬：“狗东西下手真狠！”我笑出眼泪：“这叫师夷长技以制夷！”屏幕上的角色顶着滑稽的爆炸头跳舞，像极了四年前军训时齐步走的我们。
上个月收到阿豪结婚请柬——新娘是当年被我们用外挂虐哭的女玩家。“她认出我ID的时候差点把我拉黑！”新郎官微信语音笑得像个傻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