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深夜,我像往常一样蹲在老式网吧的最后一排,屏幕里灰蒙蒙的艾伦格被雨雾裹得死死的。耳机里传来隔壁兄弟的喘息:“哥,这一把要是再落地成盒,我就真戒了。”我没吭声,只是把鼠标往右一甩,点开那个他传给我的小压缩包——图标是一片轻飘飘的芦苇,名字就叫绝地求生芦苇辅助。说实话,我原本对这种玩意儿嗤之以鼻,可那天鬼使神差,就想看看所谓“芦苇”到底能不能把我们从泥潭里拉出来。
安装过程比我想象的顺溜,双击、注入、弹出一个小窗口,绿色的小字写着“正在同步芦苇坐标”。我心里咯噔一下,仿佛真有一股风从屏幕里吹出来,带着潮湿的泥土味。下一秒,游戏画面像被掀开的帘子,原本藏在草丛里的敌人头顶突然亮起淡金色的轮廓,像萤火虫一样晃来晃去。我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“卧槽”,那声音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。
第一局就吃了鸡。不是那种靠天命圈的狗屎运,而是从头到尾的碾压。我捡了把M416,子弹像长了眼睛,隔着两百米把对面车里的人一梭子全扫下来。队友在语音里疯狂喊“大哥牛啊”,我却盯着屏幕角落那行小字“芦苇动态追踪已启动”,心里忽然生出一点不安——这玩意儿太顺了,顺得让人发慌。
后来几天,我像是着了魔。白天上班对着Excel打哈欠,晚上钻进网吧就点开绝地求生芦苇辅助。战绩一路飙升,KD从0.8蹦到6.3,好友列表里全是求带的小红点。我开始享受那种掌控全局的快感,仿佛自己成了藏在芦苇荡里的老猎人,枪口指哪儿,哪儿就得起血雾。
可快感背后,是说不出的空虚。那天凌晨四点,我打完最后一把,靠在椅背上抽烟,烟灰缸里堆满了半截的烟屁股。屏幕里结算界面闪着金光,我却盯着窗外发呆——天快亮了,灰蓝色的云像被撕烂的棉絮挂在天边。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在乡下,爷爷带我去河边割芦苇,他说:“别看芦苇软,风一吹就倒,可它的根扎得比谁都深。”我当时不懂,现在好像明白了一点。
第二天,我把辅助卸了。没别的理由,就是觉得腻了。再精准的锁头、再夸张的透视,也抵不过记忆里那片真实的芦苇荡。我重新开了个小号,裸装进游戏,落地成盒三次后,终于在一个小厕所里捡到一把S1897。那天我趴在山坡的草丛里,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,手心全是汗,心跳得像要炸开。一枪喷出去,屏幕跳出“击杀1”,我笑得像个傻子。
可故事没完。上周四,我在地铁上刷贴吧,突然看到个帖子标题写着“芦苇又更新了新版本,能穿墙能加速”。配图是张模糊的截图,画面里的人物站在P城楼顶,子弹穿过整栋楼干掉了车库里的敌人。我手指停在屏幕上,鬼使神差地点了保存。那天晚上,我还是没忍住,又回到了网吧。
新版本比旧版更疯。除了透视自瞄,还多了个“芦苇回溯”功能——只要按下F9,时间就会回退三秒。我第一次用的时候,差点把键盘砸了:刚被AWM爆头,画面一闪又回到掩体后,我愣了两秒,抄起AK反杀了对面。那一刻,我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,像是要把肋骨撞断。
可就在我连胜到第27把的时候,意外来了。游戏突然闪退,屏幕弹出红字“检测到异常进程”。我脑袋嗡的一声,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淌。重启电脑,再上号,提示“账号冻结3650天”。我盯着那行字,忽然想起爷爷说的另一句话:“人要是忘了自己从哪儿来,迟早得栽在自个儿挖的坑里。”
我删了游戏,删了辅助,连网吧会员卡都退了。回家路上经过一条小河,岸边长着大片芦苇,风一吹,哗啦啦响成一片。我站在那儿抽了根烟,烟灰掉进水里,瞬间被冲得无影无踪。那一刻,我好像听见芦苇在笑,笑我差点忘了,真正的快感从来不是碾压别人,而是明知会输还敢往前冲的那股劲儿。
当然,故事还有后续。三天前,一个陌生QQ加我,备注“芦苇客服”。我点了拒绝,对方又发来消息:“哥,新号半价,送三天体验。”我盯着手机,手指悬在屏幕上方,最后还是按了删除。不是我有多高尚,只是觉得——那片虚拟的芦苇再深,也藏不住一个想逃的人。
写到这里,天又快亮了。窗外有鸟在叫,声音断断续续,像没调好频的收音机。我打开文档,敲下这些字,权当给那段疯狂的日子立个墓碑。如果有人问我后不后悔,我会说:“后悔个屁,老子至少爽过。”但如果有人问我还想不想再碰绝地求生芦苇辅助,我会指指心口:“这儿还跳着呢,犯不着再让它停一次。”
最后,给还在纠结的兄弟留句话:芦苇再密,也遮不住太阳。你要是觉得非钻进去不可,那就去吧,记得带根绳子,别让自己淹死在里头。至于我?老子要去吃早饭了,豆浆油条配咸菜,比什么外挂都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