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兄弟,你听说过那个传说中的绝地求生外挂辅助网站吗?”凌晨三点的网吧里,阿泽把耳机往桌上一扔,声音压得很低,像是怕网管听见,又像怕隔壁吃鸡的大神听见。烟雾缭绕的灯光下,他那双熬夜熬得通红的眼睛闪着古怪的光,“我昨天刚冲了38块,开了个全功能,真的爽到飞起,透视自瞄一条龙,连伏地魔都逃不过我的法眼。”
说实话,第一次听到“外挂”俩字,我心里咯噔一下,跟小时候偷摸去黑网吧被老师逮住的感觉一样,又刺激又忐忑。可阿泽说得眉飞色舞,连嘴角的泡面渣都忘了擦,我也忍不住点开那个网址。页面简洁得像火车站的售票窗口,一行行功能明码标价,从“单板18”到“全功能38”,像超市货架上的辣条,随手就能扔进购物车。那一刻,我忽然明白,原来“作弊”也能被包装得如此亲民。
你问我怕不怕被封号?怕,当然怕。可更怕的是落地成盒,怕的是辛辛苦苦捡了三级头三级甲,刚跑两步就被98K一枪爆头。于是,鼠标在“立即购买”上悬停了三秒,还是点了下去。支付成功的提示音“叮”地一声,像给心脏打了一针肾上腺素,屏幕瞬间弹出下载链接,附带一句温馨提示:“如遇杀毒拦截,请关闭360或火绒。”我笑了笑,这提示也太懂玩家了吧。
安装过程比装微信还简单,解压、运行、登录游戏,三步搞定。进跳伞画面时,我手心全是汗,生怕屏幕突然弹个“检测到非法程序”。结果风平浪静,视角一拉开,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像夜市里的烤串,连躲在厕所里打绷带的哥们都被标得清清楚楚。我咽了口唾沫,第一次体会到“上帝视角”的快感——原来外挂不是作弊,是开了天眼。
第一局就吃了鸡,17杀。队友在语音里狂喊“兄弟牛啊”,我却有点恍惚,仿佛刚才那波压枪不是自己的手在操作,而是程序替我按下了扳机。结算界面跳出金色皇冠时,我本该欢呼,却莫名想起小时候考试抄同桌答案,得了满分却不敢拿回家签字的心情。那种心虚,比外挂的代码还难卸载。
后来,我混进了他们的QQ群,群里两千多号人,头像清一色的动漫妹子,说话却一个比一个社会。有人晒战绩,有人求更新,还有人抱怨“昨晚又被蓝洞检测了,机器码被封”。管理员是个叫“老K”的家伙,头像是一朵黑玫瑰,说话惜字如金:“更新已发,自取。”底下刷了一排“K神威武”,像极了粉丝接机。我潜水观察了几天,发现这里的人分三派:土豪直接买月卡,学生党拼单日套餐,还有技术宅研究“如何绕过BE反作弊”。大家心照不宣,像在同一个地下酒吧里交换暗号。
有天深夜,群里突然炸了锅,说某个外挂作者被跨省了,聊天记录里甩出一张模糊的新闻截图。我盯着那行“涉案金额超百万”的字样,后背一阵发凉。阿泽却满不在乎:“怕啥?咱们是用户,又不是开发者。”说完甩了个红包,群里瞬间又嘻嘻哈哈。那一刻,我忽然意识到,我们像一群在雷区里跳舞的人,明知脚下随时会炸,却贪恋那几秒钟的节拍。
第二天,我照常登录绝地求生外挂辅助网站,发现首页多了行红字:“近期严查,建议低调。”配图是张漫画,一个玩家戴着三级头,背后却贴着“禁止使用”的封条,滑稽又讽刺。我关掉网页,打开游戏,选了最熟悉的P城。落地后,我没开透视,甚至故意避开人群,像回到最初那个菜鸡的自己。队友在语音里喊:“哥们今天咋回事?不开挂了?”我笑笑没回答,只是默默捡起一把UMP45,子弹上膛的声音清脆得像耳光。
决赛圈缩在麦田,我趴在草丛里,心跳声大得连耳机都遮不住。对面石头后有人探头,我压枪扫射,子弹飘得像个醉汉,还是把对方打成了盒。那一刻,没有红点标记,没有自瞄锁头,只有我自己发抖的手和终于落地的肾上腺素。结算界面跳出第五名,比开挂时的皇冠黯淡许多,却让我长舒一口气,像憋了半小时的喷嚏终于打出来。
退出游戏后,我卸载了外挂,顺手把绝地求生外挂辅助网站的快捷方式拖进回收站。阿泽发来消息:“咋了兄弟?戒了?”我回复:“嗯,试试靠自己吃鸡。”他没再劝,只回了个“牛”的表情。后来听说他也封了号,却转头去买黑号继续浪。我笑笑,没说什么——每个人心里都有个天平,一边是快感,一边是代价,只是砝码不同罢了。
再后来,我在知乎刷到个问题:“为什么有人明知道外挂会破坏游戏,还要用?”最高赞回答是:“因为输不起。”我盯着那四个字,忽然想起第一次开挂的夜晚,窗外下着雨,屏幕里的海岛阳光明媚,我却像躲在阴沟里的老鼠,偷窥着别人的快乐。原来最可怕的不是封号,而是习惯了走捷径后,再也回不去那条需要摸爬滚打的正路。
现在偶尔路过网吧,还能听见有人小声讨论“今天哪个外挂稳”,声音压得比当年阿泽还低。我摇摇头,戴上耳机,打开游戏,选了个没人的野区跳伞。落地捡枪,子弹叮叮当当落在地上,像一串久违的笑声。我知道,这局可能还是吃不了鸡,但起码,枪口的火光是我自己点亮的。